虎年的孩子們帶著冬奧會的興奮開學了,看他們穿著新衣服、背著漂亮書包的身影,我想起了自己50年前上學的情景。
1972年3月,上小學3年級的小哥開學了,大哥對不滿5歲的我說:你在家也沒人管你,干脆跟著你小哥去上學吧。從那以后,我天天跟著小哥到村頭的學校去。說是學校,其實就是用夯土壘起來的茅草房和幾張歪歪斜斜的破桌子以及學生們從家里帶來的高矮不一、長短不齊的舊凳子所組成的一間教室而已,里面的十幾個學生分布在不同的1-3年級,唯一的老師是讀過私塾的戴著眼鏡的周業(yè)文老師。我清楚地記得,小哥帶的凳子比同桌的要矮一些、長一些,我就坐在小哥的凳子上夾在他倆中間,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放學再跟他一起回家。
過了幾天,大哥在路上遇到周老師,說:“周老師:我家小妹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她自己愿意上學,您就讓她報名吧。”周老師搖搖頭說:“這孩子太小了,等大一點再說吧?!彪m然周老師沒收我,但我仍然像跟屁蟲一樣跟著小哥,刮風下雨也從不間斷。直到有一天,在周老師說完“三年級抄寫課文,二年級做算術(shù)題,一年級開始上課”后,試探性地將目光落到我身上說:“丫頭,我看你天天到這里來,上課不玩也不講話,不曉得你聽進去了沒有,我來寫幾個字看看你認不認得。”說著便在黑板上寫起字來。還沒等他的感嘆號打出來,我便流利地說出“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他頗為驚訝,又倒著指給我念,并把前面兩課“毛主席萬歲!”“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一一寫出來讓我認,還寫了1+2、3+4之類的題目讓我答,看我對答如流,便拍拍我的腦瓜說:“回去找媽媽要6毛錢來交學費,你就跟著一年級上吧,萬一要是跟不上,你就再念一年,反正你還小?!?/span>
從此,我成了周老師最小的學生。每次喊我到黑板前做題時,我總是將粉筆高高舉過頭頂,周老師走過來,將我抱起來,托住我的小手,看著我寫下答案,再輕輕地放下我,叫我回到座位上。我在周老師的臂彎里做題的場景一直持續(xù)到上4年級,個頭能夠到黑板為止。那時候,村里的小學由于學生太少而停辦了,周老師就和我們一起到了大隊小學。等我5年級小學畢業(yè)到公社讀初中時,周老師因?qū)W校拆并又調(diào)到初中繼續(xù)教我們語文。出乎周老師的預料,我并沒有留級,一直在他門下讀到初中畢業(yè),我仍是班上最小的學生。
50年過去了,周老師清瘦的臉龐常常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前幾年回到家鄉(xiāng),到學校走了走,寬敞明亮的教室和操場上的塑膠跑道讓人眼前一亮,孩子們穿著嶄新的校服排隊上學成了學校最靚的風景。半個世紀以來,一代代教育工作者嘔心瀝血,將畢生精力傾注在學生身上,才使各行各業(yè)后繼有人,將我們的國家建設得日新月異。尤其是最基層的鄉(xiāng)村教師,正因為他們無私的付出,我們才能在知識的陽光雨露下成長,從落后山村走向四面八方。